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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 Vnoucek/Flickr 如今孩子们可谓活得疲惫不堪,而这不仅是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孩子都睡眠不足。研究发现,睡眠不足(一般来说,孩子每晚需要至少九小时的睡眠,具体时间视年龄而定)会对孩子产生一系列恶劣的影响。缺觉的孩子学习成绩下降,标准测试和IQ测验的分数更低,身体发育受阻,嗑×药和酗×酒的几率更高,喜怒无常,心烦气躁,注意力不足过动症(ADD)的症状更为严重,出车祸的概率也因此飙升。要求保证孩子充裕睡眠时间的呼声越来越高,然而还有一种休息方式却同样被低估了。事实上,这种休息方式跟睡眠一样有益于孩子的学习、情绪及创造力:那就是“做白日梦”。近期我阅读了大量有关“白日梦”的资料,看完后我对自己以前一次次把学生从遐想中生拽出来以期他们能够做一些“更有用”的事的行为追悔不已。人们发现,做白日梦绝不是无用的。它或许正是创造力和学习能力的一个隐秘源泉,只是披着“懒散”的外衣。 当然,并非大脑放空的所有时候都像这样。打电子游戏或者看电视节目出了神或许自有其魅力,但我要说的却与之截然不同。我所讲的“大脑放空”,是大脑完全不受外界干扰,终于从当天的重重心事中解脱出来。这时,思绪自由地漫游在那些不由自主浮现于我们意识里的随意想法和记忆中。电视、电子游戏以及其它电子产品都会干扰这种遐想,因为它们阻断了思想和记忆的流动,而这种流动正是积极高产的“白日梦”的根基所在。 传奇般的认知心理学家杰罗姆·辛格(Jerome L. Singer)甚至称“做白日梦”是我们的默认心理状态。辛格在他1966年出版的著作《白日梦:内心体验之实验研究的介绍》(Daydreaming: an Introduction to the Experimental Study of Inner Experience)中提出,人类有两套思维网络:工作记忆和做白日梦。两者不能同时运行,因此当我们启用工作记忆网络时就必须切断“白日梦”网络。 认知心理学家,也是《无才:智力的重新定义》(Ungifted: Intelligence Redefined)的作者斯科特·巴里·考夫曼(Scott Barry Kaufman)认为,尽管在一个外人看来,这种做梦般的沉思状态像是游手好闲,但那些“做白日梦”的孩子却的确在工作。在考夫曼与丽贝卡·麦克米兰(Rebecca McMillan)合作的文章《歌颂积极并极具建设意义的“白日梦”》(Ode to Positive Constructive Daydreaming)中如是写道: “然而,如果你愿意,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即个人角度,来看待遐想。对于个人来说,遐想使极为现实的个人回报成为可能,一些能立见成效,一些则需要相对更久的时间。
这种回报包括自我意识觉醒,创意酝酿,即兴创作和评价,记忆力强化,自传计划,目的性思考,未来规划,个人深层记忆恢复,对事件和经历的反思,站在他人的立场,对自己及他人情绪反应含意的评估,道德推理和反射性同情。” 换句话说,“做白日梦”只是表面看上去是懒散的象征,但其本质——或在考夫曼这样的心理学家,玛丽·海伦·爱莫迪诺·杨(Mary Helen Immordino-Yang)这样的神经系统科学家看来——是一个急速运行着的极富成效的复杂神经过程。从孩子们自己的角度来看,他们正在探索唯一属于他们的自治空间:他们自己的头脑。 爱莫迪诺·杨对大脑放空优点的研究包括她写的文章《休息并非懒惰:关乎人类发展与教育的头脑默认模式的含意(Rest is not Idleness: Implications of the Brain’s Default Mode for Human Development and Education)。这个标题引自19世纪英国银行家约翰·卢伯克(John Lubbock):“休息并非懒惰。在炎炎夏日,间或躺在树下的草地上,听泉水叮咚,看云来云往,这绝不是浪费光阴。”在爱莫迪诺·杨看来,卢伯克认识到了闲逸对我们基本神经功能的重要价值,堪称超越了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卢伯克所说的“休息”,爱莫迪诺·杨称之为“极具建设意义的内在反思”,并且她认为它对学习和情感健康相当重要: “孩子玩耍、青少年静静思考和“做白日梦”的机会不足,这对他们的社交情绪健康和完成任务的能力都可能造成不良影响。” 爱莫迪诺·杨文章中提到的一点与当今的教育环境尤为相关。她说到一项研究,研究表明大脑放空能够缓和标准化考试的压力。周期性、高风险的考试对教师与学生都同样是一种压力来源,而对那些有考试焦虑症的学生来说,这种考试尤显沉重和不安。 当研究者们试图找到缓解考试焦虑的方法时,他们发现,只需要给学生几分钟让他们思考并写下他们对考试的想法,就能大大提升分数,尤其是对那些考试焦虑成性的学生。用研究者们的话说, “表达性的书写消除了考试焦虑与考试失利之间的常见关系。并且,影响表现的并不是写作本身,而是释放了内心对于即将来临的高压环境的忧虑,学生在压力之下的考试成绩才得以提高。” 那么,家长和老师在知晓了大脑放空的好处后,又应该对这些研究作何反应?首先,我们不应该再打断孩子们“做白日梦”了。相反,我们应该如同捍卫孩子睡眠时间般保护他们遐想的时间。把他们撵到室外,将家门关紧。鼓励他们在附近散散步并且不带任何电子设备。把我跟你说的话讲给你的孩子听,告诉他们,沉默和遐想,睡眠和学习,对于他们的健康和学识同等重要。严谨客观地观察一下你的孩子花了多少时间在打游戏、回信息、发邮件、看电视或在网上闲逛,想办法挤出时间让他们“做白日梦”。 你要为他们做好榜样,重新发现自己对“做白日梦”的喜爱;不要想着摆脱那种状态,沉醉于其中,并且鼓励孩子也这样做。我已将“做白日梦”纳入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因为它们滋养着我的教学与写作。当我在晨曦醒来睁开眼前,当我行走在树林中,没有耳机与世事的纷扰,我都会陷入遐想。原本繁杂的除草、耙地之事,也成为了我思绪漫游的沃土。干什么事情并不重要:任何地点,任何场合,任何任务,只要能让思绪漫游,都可以。 教会你的孩子怎样做刚刚好。教会他们如何珍惜静寂的时刻,平和地任思绪充盈。踏上“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看云卷云舒”那般的心灵浪漫之旅。教会他们那样做,正如迈克尔·波伦(Michael Pollan)写道:“做白日梦本身就是一种奖赏。无论结果如何(如果有结果的话),那个过程才是最快乐的。”套用我最爱的两个梦想家,威廉·莎士比亚和威斯坦•休•奥登,的话:愿我们的孩子以美梦度日,于宁静中建立自己的空中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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